陈瘦竹早期著译研究(2)

东湖水畔，珞珈山下，陈瘦竹通过学习世界文化和外语，开拓了眼界，在其创作、翻译、评论和研究中显示了国际化视野。留英归国博士、《现代评论》创办人之一、《西滢闲话》的主编陈源，时任文学院院长，也是陈瘦竹的课任老师。陈源先生的严格训练切实有效地提高了陈瘦竹的英文水平和西方文学鉴赏水平，为他以后的生活就业及学术研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陈源自己并不从事文学创作，但仔细阅读陈瘦竹的小说，还把小说《巨石》推荐给当时负有盛名的《申报月刊》发表[8]。颇有意思的是，“巨石”说的是一位大学毕业生毕业即失业的故事，陈源读了或心有戚戚，1933 年陈瘦竹大学毕业后由陈源推荐，考入南京国立编译馆任编译，有了稳定并符合专业发展的工作，避免重蹈小说主人公的覆辙。陈瘦竹继续小说创作、并开始翻译、介绍和研究的西方文学及戏剧作品，直到1940 年开始逐步转向于借鉴西方戏剧理论构建中国的戏剧理论体系。

1938 年小说集《奈何天》由商务印书馆出版，奠定了陈瘦竹作为乡土作家在文坛的地位。其中收入了《巨石》《奈何天》《小快船》《外国人》《职业》《午后》《菱》《雪花膏的故事》《牛》《卸任》《田》《牺牲》等写于1933 年到1936 年之间的12 个短篇。这些短篇小说多以乡村背景农人生活为主，在江南水乡的风俗与民情的画卷中，揭示民初农村传统社会秩序、经济结构和生活方式的瓦解，以及农人的感伤和无奈，愤怒和抗争，反映了人物无可奈何的悲剧命运。小说在技巧方面也可圈可点。《午后》篇高潮似不突出，但在风平浪静中已现陈仓暗度，作者已有成熟作家的节制，读来有特别的韵味。1942 年由华中图书公司出版的短篇小说集《水沫集》，收入了1940 年左右所写的《入伍前》《三人行》《湖上恩仇记》《鸡鸭》《庭训》共五个短篇。此集小说均以抗战为背景，作者在前言中说，在当前大时代洪流中，这不过是一点水沫而已，故题曰《水沫集》。小说对于平凡小人物充满同情、悲悯，其中抗日报国的篇章，又在悲悯中透出刚健。1945 年由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奇女行》收入《奇女行》《小贱人》《生日礼》《世道》《囤积》五篇小说，由以前的乡村主题拓展至抗战后方小知识分子、小公务员等在社会动荡中的窘迫生活，显示了陈瘦竹不断超越自己的愿望和努力。

自武大外文系求学的时候起，陈瘦竹边学习，边实践，广泛介绍、翻译和研究欧美多国优秀作家作品。从古希腊哲学家泰奥弗拉斯托斯（Theodhrastus，前371-前287），到法国近代哲学家卢梭（1712-1778），英国现代哲学家罗素（Bertrand Arthur William Russell，1872-1970）；从近代英国作家王尔德（Oscar Wilde，1854-1900）、现代文艺理论家本纳特（Arnold Bennet，1867-1931）、现代戏剧理论家欧文（St.John Greer Ervine，1883-1971）、现代作家詹姆士·斯特恩（James Stern，1904-1993），到美国近代作家欧·亨利（O.Henry，1862-1910）；从俄国作家托尔斯泰、到苏联作家高尔基、萧洛诃夫，对于这些大家的作品，陈瘦竹均有深度研究，并有翻译、介绍和专题论文发表。文学体裁上，从散文、小说翻译到戏剧理论、文学理论、文学评论翻译，陈瘦竹都有实践。

1930 年代后期，即使在抗战的动荡和迁徙中，陈瘦竹也坚持译学思考，继续介绍和研究世界文化之精华，并不断地付诸实践，在国际化视野中探索中国民族文化的发展道路。在他的作品中，弘扬优秀民族文化传统，与开放地接受世界文化是并行不悖的。世界文化的浸染和熏陶在作品中体现为对于人类苦难和悲剧命运的同情和悲悯，传统文化精华又使他的作品有着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的刚毅。

二、勤于著译研，工于多体裁

1925-1949 年，陈瘦竹的著译逾百五十种。1980-1990 年，在他生命的最后十年里，每年写作10 万字。一生共发表300 篇余论文[9]。随着文献数字化的进程，更多尘封文献得到揭示后，上述数量还会增加。1938年，以独幕剧《忆的幻灭》的发表为节点，29岁的陈瘦竹已将短篇、中篇小说、文学评论、独幕剧、杂文、文学评论翻译、小说翻译、戏剧翻译等著译体裁悉数实践了一遍，成为民国文坛上的工于多种体裁的作家。以下仅以主要著译体裁的早期作品为例，以辩章学术，考镜源流。

（一）小说创作之始源

在倪波编《陈瘦竹著译目录举要》中，列在小说创作之篇首的是1927 年《泰东月刊》上刊载的《红豆》[10]。1980 年71 岁的陈瘦竹在《自传》一文回忆，“在五四新文学运动运动的影响下，我在课外就爱读新文学作品，并且学写短篇小说，第一篇发表在学生会编的刊物《弘毅》上”[2]。据目前能够公开查询的《弘毅》中，有一篇以陈定节署名的短篇小说《病的我（给母亲的一封信）》，发表在1926年1 卷5 期上。此外也发现，1925 年的上海《生活杂志》上即刊载了署名为定节的小说《穷人说平等》，时年陈瘦竹16 岁。

文章来源：《外国文学评论》 网址: http://www.wgwxplzzs.cn/qikandaodu/2021/0202/43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