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瘦竹早期著译研究(6)

小知识分子和小公务员、小职员的弱点和痼疾也是陈瘦竹揭露和批评的一个重点。在《奇女行》中的“师道”里，商业化社会中传统的尊师地位不再存在，中学教师背弃了传统的师道，玩忽职守，混日子。这篇以抗日后方为背景的小说并未提及战争，但却用老校工到点就吹军号以替代和平时期学校的敲钟打铃来烘托战争的背景。《奇女行》中的小公务员沈秘书、秦组长利用战争时期信息不通，假托未婚玩弄女性，作者对于他们的封建腐朽思想和商业社会下的玩世不恭态度，给予了双重抨击。

（三）以世界文化为参照的的学术取向

陈瘦竹考入武大外文系读书的目的是为了直接接触外国作品，以提高创作水平[7]12。但学习世界文化的收获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通过掌握英语这个打开外部大门的钥匙，陈瘦竹广泛学习世界文化精华，介绍和翻译外国文学、戏剧及学术著作，拓展了自己的学术视野。他以世界文化为参照，奠定了我国戏剧理论研究的基石，为中西方学术交流做出了重要的贡献。

早期著译中，以世界文化为参照的学术研究之内容，主要从两个方面展开。第一，对于俄国及苏联、美国、英国、古希腊等外国文学及戏剧作品的评介和翻译。这类文章有：“唆罗诃夫的近作《处女地》”（现通译萧洛霍夫《被开垦的处女地》）[23]，另有《托尔斯泰及其杰作婀娜小史》一文，评介俄国作家托尔斯泰的名著《安娜·卡列尼娜》[24]；还著有英国诗人华兹华斯的文艺批评集（Wordsworth’s Literary Criticism）的评介文章等③。除了前面提及的《滚石》、翻译的小说还有美国作家欧·亨利（O.Henry，1862-1910）的名著《交易所经纪人的恋爱》（The Romance of a Busy Broker，现通译作《证券经纪人的浪漫故事》）[25]。该篇小说是欧·亨利最早运用荒诞手法反映西方世界生活现实的一篇小说，如今读来不无现实意义，在21 世纪的中国也能看见类似人物了。其他的译著还有：古希腊塞奥夫拉斯托斯（Theodhrastus）的散文《人物素描》④（Characters，现通译作《人物志》）、英国作家王尔德（Oscar Wilde，1854-1900）、詹姆士·斯特恩（James Stern，1904-1993）、兰姆（Charles Lamb，1775-1834）等的作品。第二，对于外国文艺理论作品的翻译，主要有英国文艺理论家本纳特（Arnold Bennet，1867-1931，现通译作贝内特）的文艺鉴赏论（Literary Taste and How to Form It）⑤，从文艺的原理、作家的心理和读者的心理来解释文艺的问题，并认为文学品味和鉴赏能力要在博览群书，尤其是阅读名著中获得。戏剧理论著作有：欧文的《怎样写戏》的节译（St.John Greer Ervine，1883-1971，How toWrite a Play）[26]，欧文是爱尔兰作家，评论家和剧作家，受易卜生的影响，主要写社会问题和家庭问题。还有英国爱德华·莱维斯（Edward Lewis）的《导演和演员》等。由此看来，陈瘦竹在1940 年转向戏剧研究，并不是一蹴而就的，早期就有一定的创作和理论准备⑥。

四、结语

早期著译中，陈瘦竹以开放的心态从世界文化中“拿来”并借鉴，具有广阔的国际化视野，同时，陈瘦竹的创作和治学始终根植于深厚的本土文化之中。诚如他在评论萧洛诃夫时所言：“苏俄革命初期，在文学方面，主张完全摆脱过去的传统，排除心理分析与个人经验。可是结果很不幸，作品都像政治论文一样干燥而无生气。于是发生了一个反动，带着鉴别的眼光尽量接受伟大的遗产。许多年青的无产作家，便捧了果戈里、托尔斯泰与杜思退益夫斯基（现通译为陀思妥耶夫斯基，笔者注）等作品诵读，去学习写作手法。唆罗诃夫便是深受托尔斯泰的写实主义的熏陶的一人。”[23]在国际化视野中带着鉴别的眼光批判性地接受传统文化遗产，这一思想投射在抗战时期创作中，延续了新文化运动以来国民性反思的传统，也弘扬了英勇不屈的民族精神。

短篇小说《三人行》在世界反西斯战争的宏大背景中，展现了中国南方水乡风俗画卷，诉说了温柔敦厚的农人小黑子、毛三郎和醉八仙，在强敌侵犯家乡之时奋起反抗的故事。这个短篇与茅盾、老舍、张天翼、端木蕻良、姚雪垠、郭沫若等12 位作家的15 篇作品一起，被译成英文，1947 年由英国牛津大学出版社和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分别出版[27]。该书名为《中国抗战短篇小说集》（Stories of China at War），由著名翻译家、《红楼梦》英译第一人、时任哥伦比亚大学东亚系教授的王际真（Chi-chen Wang，1899-2001）编辑。《三人行》列在集子里的第二篇，也是王际真在此书中翻译的九篇小说之一。编者在前言中对各位作家都有简介，言及陈瘦竹和姚雪垠时说道：“陈瘦竹和姚雪垠是作品频出的短篇小说作家，并且各有一本长篇小说值得称赞。”陈瘦竹的这个长篇，应该就是前文提及的《春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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